【好茶/朝耀】手紙
#请配合食用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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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耀打开了咖啡店的门,卷帘收上去时发出的声响,好像是电视节目的开场。
今天的阳光一样正好,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,打扰了这里的静谧。光线里,空气中那些细小的尘埃正漫无目的地飞舞着。
他站在店门口看了一会儿,感受这一种久违的感觉,有种荒谬到怀念的感觉翻涌上来,让他微掀了嘴角,挽起袖子开始收拾。
等一切就绪,他把门口的挂牌翻到了营业中,转而去给自己泡了一杯柠檬红茶,放了一首柔缓的背景音乐,开始这一天。
门外有自行车铃声,邮递员探着头往里看,看见有人后下了车,好好地将车子支起,背了一个绿色的大袋子走了进来。
“哦,终于有人了啊!”他说。
王耀笑,“旅行去了刚回来!”
“我说呢,我老以为这里是空店面,这么好的位置空着真浪费!”他了然地笑了笑,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叠白色的信封,“这里有王耀这个人吗?”
“嗯?”
“哦,就是你。好的,我总算见着本人了!收下吧,害我月月都拿不到完件妥投奖。”那个邮递员语气里却没有抱怨,而是充满了兴味和如释重负。
厚厚一沓的白色信封,就这么堆在了吧台上。
王耀看着寄件人那里花体的A`K,指腹抹过,笑了笑。“请你喝杯咖啡吧!”
“别,这么多,一直没有妥投还能继续寄!呃……走了啊!”邮递员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,于是果断得闭嘴后迅速离开了。
王耀等他走了,视线再度落在那叠信封上,好看的邮票上盖着红色绿色的戳儿,三角圆形的戳儿好像在告诉他这来自遥远的地方。
他拿起一封,小心地撕开一个口子,里面一张雪白的信纸,折成了三折,展开后却没有一个字。
他停了停,将白纸翻了翻,确定没有任何一个字后,扯了扯嘴角,放在了一边,随后拿起第二封。
打开,白纸,无字。
于是第三封。
第四封。
第五封。
……
他拆的累了,略有些厌烦,随手将这些信纸推开,门上门铃响,有两个女生进来,看到他忽然一怔,然后咬耳朵吃吃地笑,推推搡搡来点了两杯热巧克力。
王耀一边搅着热巧,一边找到了棉花糖,白色的一把洒在了浓稠香甜的巧克力上,又洒上了巧克力粉,给两个女孩子送过去。
女生们脸红着笑着道了谢,又是一阵交头接耳,吃吃地笑。
王耀回到吧台清洗着器具,听两个姑娘讨论着一些带着酸柑气息的话题,心里的厌烦平息了下来,收拾好台面,擦了擦手,回头看到那些信,抿了抿唇再度拆了起来。
第十二封,打开,白纸,无字。
于是第十三封。
第十四封。
第十五封。
……
女生们付了钱,说了句,老板你真帅!热巧真好喝!红着脸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他的店。让他也忍俊不禁。
女生之后来了一个带着大耳机的男生,要了一杯拿铁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,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,王耀送拿铁过去时他问,老板有wifi吗?
王耀摇了摇头。
男生略带失望,抓了抓头发,干脆开了制图软件,开始作图。
王耀看看他,忽然想起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,他曾经也这样戴着一只耳机,拿着稿纸写写画画,绿茶续杯,偶尔遇到打顿时会察觉到身边的人偏过头来看他的目光。在他看回时,那人又会立刻将头扭回去,盯着自己面前笔记本屏幕上的图,乱点鼠标。
耳边有男生点鼠标的咔哒声,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。他揉了揉鼻子,似乎想掩饰什么情绪,又忽然自嘲地笑了下,回到吧台时,红茶微凉,涩意明显了些,柠檬的酸味清新又带着晴朗的味道。
又有一个女生进来,看到窗边的男生时眼睛会放光。
男生问她要点什么,王耀推荐了柠檬味的冰沙。
把一个柠檬挖空后,果汁与冰块搅打成冰沙填进去,配上了打发了的淡奶油铺在上面,又放了一叶薄荷。
女生惊喜地眯了眼,男生笑着抓了抓头发。
王耀隔着距离看那个女生眯着眼吃着冰沙,耳朵上挂着男生的耳机,等男生作图,背景音乐放到了《真夏的果实》,让人有些沉醉。
他继续拆那些信。
第二十六封,白纸。
王耀忽然住了手,看着被拆开的那摞信封,再看看旁边因折痕而不能整齐的一摞白纸,还有再旁边尚未拆封的那些来自同一人的信件。
背景音乐跳到了下一首,大提琴浑厚的声音响在心底一般,震颤着空气里湿润的分子,传递着一些让人并不能爽快的情绪。
然而这些情绪还没酝酿,那些潮湿还没来及凝结成雨滴,客人却陆陆续续多了起来。
王耀没空再去拆那些信,开始热锅,做着午间的餐食。
咖啡厅的音乐一首接一首地放着,有人一个人点了意面看着手机默默地吃,有人点了芭菲坐在角落用勺子你一口我一口。咖啡的芬芳与奶油的甜香充斥着这一方空间,混在那些潮湿的分子里,推着墙上的挂钟飞快地奔驰着。
窗外不知什么时候,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的,在傍晚时分,让人有些不快。
咖啡店里人更多了,躲雨的人们不太好意思会点上一杯咖啡或者热可可,又或者热红茶,暖意驱散了因这不期而至的雨水带来的烦躁,舒缓了那些不安与糟乱。
这种人多而起的人群中的热闹,却让人更加的孤单。
夜幕降临,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,还有一两位坐在橘黄色暖暖的光线下,依在窗边看雨。
王耀忙碌了一天,终于告一段落,轻呼出一口气,坐在了吧台后面,好好歇了一歇,目光扫在台面时,再度看到了那些信。
他的背景音乐又跳了过去,有人念经一般的唱着思念。
他伸出手,开始拆下一封信。
第二十七封,白纸,无字。
于是第二十八封。
第二十九封。
第三十封。
……
靠窗边的男人正在打电话,声音很低,可是在这样安静的晚上,谁都听得清。他说,我等你,你什么时候来我都等。
王耀抬头看他一眼,那人正望着窗外的流光,旁边另一桌上的情侣也回头看了看他,随后又甜甜蜜蜜地小声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。
第三十一封,白纸,无字。
王耀忽然伸手把那些拆开的信封拿了过来,一个一个地看过去,才注意到这些信的日期并不固定,有时候一天有两封,有时候隔了三四天才有一封。
情侣付了钱走了。
王耀站起来,关掉了一部分灯光,整个空间越发的昏暗,那个依然在等着什么人的男人回头看了看他,目光里有询问,王耀给他添了柠檬水,示意他随意。自己开始收拾那些杯盏盘碟,清洗,拿布巾擦干,擦到最后一个时候,那个男人站了起来,付了钱,道了谢,随即面无表情地离开了。
王耀忽然就没了心情再去做别的事情。
他坐在凳子上,疲惫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,让他耷拉着肩膀,无力地垂着双肩。
许久,又再度抬起头,那些拆开的,没拆开的信,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第三十二封,白纸,无字。
第三十三封。
第三十四封。
……
第四十封,白纸,无字。
王耀觉得眼睛发酸,音响里那个男声带着沙哑唱着他听不懂的语言,却传达着跟他一样的如此难受的情绪。
第四十一封,白纸,无字。
王耀想,他要这样拆到天荒地老,大概也是幸福的。
可是未拆的那一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见底。
……
第四十七封,白纸,无字。
王耀放开了那些越飘越远的思绪,由着它们好像萤虫飞舞,那些光影痕迹好像眼熟的花体英文。
又像一些笨拙的汉字,横不平,竖不直。
第四十八封,白纸,无字。
王耀摊平了信纸的折痕,将它放在那一摞白纸上,在想这人也是够了。
够了。
真的够了。
他拿起最后一封,闭了闭眼,复又睁开。
听见门被急切推开,门铃猛然响起一连串细碎的声音。
第四十九封,拆开,有字。
“最近过得好吗?
……有没有变了一些呢?
好想见你。
这句话你听得见吗?”
-fin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