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好茶/朝耀】我曾经和你学会爱
需要喝点什么吗?请务必让我请您喝点什么!
那,红茶,谢谢。
好的,Waiter,两杯红茶。现在,我们就开始吧?
好的。
很感谢您能接受我的访谈,是关于您最近那首歌曲,一经发出瞬间占领各大网站榜单首位,作为从不露面的歌者,关于您的资料真是太少了,我真的十分感谢您能接受访谈,虽然仅仅是关于这首歌本身!您预料到这首歌能传播这样广吗?
(笑)别这样说,我不太喜欢被关注。关于这首歌,只能说,非常感谢大家的喜爱。
这首歌不但无数人喜欢,也同样被传唱甚广,很多人都反应唱着唱着就哭了,据我所知,这首歌是完全由您独自创作的吧?
是的。
我能问下,创作的灵感来自于哪里呢?
大概,是想表述一种心情吧。
这首歌有种淡淡地远望祝福的感觉,是这样的心情吗?
是的。
我冒昧问一下,从您现在的表情里,或多或少好像能察觉一些,是您本人的经历?
你真敏锐。
啊,不好意思,如果不方便……
不,相反我很感谢你今天关于这首歌的约访,可以的话,请听我啰嗦啰嗦吧。说起来,也有些自私的成分在里面,请让我任性一次。
啊,您说的这么郑重,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,本来就是为了听您说一说这首歌背后的故事!您请,请……
呵呵,不用这样,我只是想做一个了结。
这首歌可能远在我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在我的脑中了。还是在学校的时候,那时候年轻,遇到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是不知所措的,不知道自己要什么,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,不知道这样对不对,不知道今后的路有多远。以及始终胆怯,不敢面对。
那时候虽然大家都在一起,但我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,嗯,不远不近的距离。你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什么样的?
我,我吗?
对,如果你喜欢一个人,你会站在他什么位置?
唔,如果是我喜欢的话,我会想和她并肩站在她的身侧吧!
如果你不能喜欢她呢?
啊,不,不能?那大概会在背后默默地观望吧。……您不是这样?
没有,我那个时候既不敢站在他的身侧,又不甘站在他的背后。所以我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。他很认真,也很温柔,很多时候都是温和包容大家的,而我比较较真,可能他们认为爱较真的人或多或少也算谨慎的一种,所以一般要做什么事,都是安排我和他一起。
要是你,你会开心吗?
何止是开心,高兴地要疯掉吧?
我不开心,因为我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,再去保持那个距离。我害怕靠他太近。可是我也很迷恋就站在他旁边的感觉。
我们一起帮老师准备材料,一起策划班上的活动,一起组织参加学校的运动会,一起为大家当后勤,一起讨论问题,一起想解决的办法,一起受别人喜爱,一起被附加更多的事情。
他总是乐此不疲,而我一边讨厌这样的相处,一边腻在里面不出来。
我记得有一次,跟大家一起出远门旅游,在巴士上我们坐在一起,负责看管所有人的包裹,其他人都在车上大喊大笑谈话玩闹的时候,他累了,睡在我的肩膀上,一直到目的地。我半边胳膊都是麻的,根本不能动一下,可是一低头就看见他头顶的发旋的心情,无法说出来。
还有一次,大家约好一起去看电影,结果一个一个都临时跑了,剩下我们两个拿着大份的爆米花,像傻子一样站在电影院门口,我看他一脸郁闷,就想抱抱他,但是我没有,相反我退了一步,把其他人的票退了,跟他两个人像赌气一样去看完了电影,吃掉了所有爆米花,肚子疼一夜。
他成绩很好,我也不差,上课的时候我喜欢坐在第一排,他总是会踩着铃声进教室,那时候后面的座位都满了,他只能跟我坐在前面。但实际上他很讨厌坐第一排。因为他这家伙很奇怪,上课的时候总在写其他科目的作业卷子,又或者喜欢埋在堆得很高的书底下吃饼干,有时候会睡得昏天暗地毫无形象,我也不明白他这样怎么还能每次考试都跟我差不多的,然而坐在第一排什么都做不了。可是让他提前进教室更难,结果只能还是坐在我旁边。
有一年下大雪,很大,积雪能到膝盖,班上那些人都疯了一样,一下课就跑出去打雪仗什么的,只有他不动,那时候教室里还有暖气,他跟个老头子一样,揣着袖子,抱着一杯热水,就坐在教室里看书。我在进教室之前被人埋伏了,一整盆的雪扣在了我的头上,灌进了我的领子,天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愤怒。正好被他看到,他赶紧把我拉进了教室,脱了身上的衣服,还把他的备用运动服也拿出来给我穿,然后帮我把湿掉的外套拿去暖气烘干。我还好奇他怎么会备一套衣服,他当时很无奈说早上发现下大雪就带上了,就怕被人伏击了,结果居然到现在都安然无事。便宜我了。
还有一年,夜里有流星雨,我们宿舍那时候是男女混宿,到了夜里全跑出来了,都站在外面走廊上,等流星雨出现,其他人全叽叽喳喳地在那儿讨论,有的还扒着栏杆往其他寝室看,试图和喜欢的人搭个讪什么的,可是实在是太吵了,谁能听得清都在说什么。他就一个人还披着一床被子,在角落里站着,静静地看那些流星。女生那边传过来的说许愿的时候要合十,要虔诚,等流星雨出现的时候都在叫,都在许愿。谁看流星雨还有手披被子?都忙着许愿呢!我嘲笑他的时候,他就裹着被子笑眯眯地让我帮他许几个愿望算了。
那您许了吗?
许了吧,我不记得了。
啊,这样吗?
(笑)是真的不记得了,不是为了保密。我印象中他说了好几个愿望,让我帮他许,我说你这是许愿吗,能虔诚点吗?而且愿望说出来了有什么用?然后他就说,那你帮我许愿世界和平。
哈哈,这也行吗?
我没理他,不过记得好像是认真地许了愿望,但是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了。
就是这样的心情。
我觉得我纷纷乱乱记住很多事情,但是关键的都没有记住过。
我记得他后来被人告白,被我撞见了,他跟那个人说了拒绝的话,回过头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,我估计我当时的表情应该很糟糕,但是我却不记得后来的事。
我也记得他后来转专业的时候,始终没有告诉过我,我还是在其他人那里才知道这件事。等我去质问他的时候,他却只是笑笑说,一直想跟我说来的,但总被其他的事情打岔,一直没来及说。
我记得新学期开始的时候,他的专业跟我们原来的专业不在一个校区。我那时候有点心慌,因为那个距离太远了,我无法控制。
是不是很好笑,距离太近太远都不行。
大概之后一个星期,我收到他给我的一封信,当时大家一起走,我想回去一个人的时候再看,没想到那天下大雨,回去的时候我被人撞了一下,手上拿着的信就掉水里了,等我好容易再捞上来的时候,里面的字早花了。
我觉得有时候有些事总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。
……
有时候我总想埋怨一些事情,可是一旦想开口的瞬间,就又总是哑口无言。
我始终保持的那个距离,最后成为了一种习惯,凝结出一层壳,把我关在里面,当我想打破那层壳出来找他的时候,他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。
你看,就是这样的心情。
我不敢站在他的身边,我觉得心慌,胆怯,恐惧,害怕。
我也不甘站在他的身后,仿佛我如此卑微,渺小,那让我自惭形秽。
如今我也不能后悔,我曾经没有更勇敢一些,向前一步。
写歌的时候,脑子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想,一片空白。
但是后来我自己录歌的时候,唱着唱着,不知道怎么的,眼泪就下来了。当时低音沉不下去,高音唱不上来,全部哽咽在喉咙里,就好像如果我哭了,这件事就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。
然而并不。
所以你约我出来访谈,我很高兴,一些被捂着不见光最终发霉溃烂的东西,总是能拿出来扔掉,大概才是真正的圆满。
然而我又是这样自私,在访谈对话中,这种公开的场合,说一些于事无补的东西,却还希望你把它公布出去。
请原谅我。
可是任何时候,只要行动就不晚不是吗?
不,晚了。在他前段时间跟我通电话,笑着告诉我他在学校期间一直暗恋我的时候。
什……
有些感情注定就在那个时间段会发生,过了就是过了。
你可能觉得我很矫情,明明对方都告诉我他也喜欢我,我为什么不回头再去重拾这份感情。
但是大概,并不需要这样,我在那晚上唱完歌以后,认真地问过我自己,也告诉过我自己答案,已经不需要了。
我祝他幸福。
我希望我对他的喜爱最浓烈是萌动之时,在他如今也能笑着祝福我永远幸福的时候,我告诉他我也喜欢他,他一边笑着红了眼眶,一边对我说再见。
我才发现,这才是我要的,最圆满的结果。
做了任性的事,说了任性的话,真是不好意思,今天麻烦你了!
啊不,呃,我的心情也有点复杂。我虽然不能评价您的行为与感情,可能也不能认同您的做法,但是我却并没有其他想要埋怨您或是类似的情绪。
因为此刻,您看起来,有些不一样。每个人都有他最宝贵的财富,珍藏在心底某一个角落,而如今您看起来正怀抱着这瑰宝,十分满足。
谢谢。
其他的采访也不需要了,我整理下稿件,会将在发表前再给您审阅。
好的,麻烦你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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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耀,差不多时间了,走吧?”
“来了!”
黑发扎着马尾的东方人放下了手中的杂志。
“您不买一本吗?”
“不了,不好意思,谢谢!”东方人眼睛有点红,随手将墨镜戴了起来,离开时又看了一眼那篇文章的标题。
《我曾经和你学会爱》。